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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豪俱乐部:揭秘中国最神秘的人群的隐秘生活

原文 | 楼主:天佑中华A (*)
天佑中华A @ 2010-12-04 10:02:27
  站在电梯里,他脑自立在飞速地估算着事态下一步的发展。他感觉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在面对一个对手,而是一个团队。他要跑,身后就有人追,前面就有人设置障碍;他蜷缩不动,静观变化,即刻有人迅速将自己包围,将自己的领地一点点地蚕食。
  
  他走出电梯,看见乌梅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显现着傲人的曲线,一件灰色的羽绒服在她的臂弯里。
  “不好意思,有应酬。吃饭了吗?”他问。
  “还没有。”
  “是下去吃还是叫到房间来?”
  乌梅想想:“还是叫到房间来吧。”
  一进了房间,欧升达帮乌梅把衣服挂好,再一回头,发现她已经赤着脚盘腿坐在了沙发上。见欧升达回头,她笑道:“从早上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歇过,真累死我了。”
  “那好,你赶紧去洗个澡,等下好吃饭。”欧升达道。
  好啊,乌梅从沙发上跳下来,向里间走去,到了门口,她不知有意无意地回眸一笑。
  有服务员进来在餐桌上铺好了台布、摆好了饰品和餐具,从桌旁的餐车上取出精美丰盛的晚餐摆上餐桌。
  欧升达拿了小费,服务员倒退着出了房间。
  欧升达慢慢踱到里间的门口,听见里面哗哗的水声。他明白这个晚上会发生什么,甚至有点期待。但。总是有点愧疚,他觉得自己这是在导演一场阴谋剧。
  当乌梅从里间走出来,她穿着睡衣。见到满桌子的菜,她俏皮地俯下身去贪婪地闻了一下:“可饿死我了,这央视真小气,给的盒饭都吃不饱。”
  欧升达笑道:“你好好吃吧,这是上海菜。”
  尽管欧升达已经跟乌梅吃过很多次饭,但是,像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看着乌梅斯斯文文地喝着汤,他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乌梅问。
  欧升达道:“我看你根本不饿。”
  “为什么?”
  “真正饿了的人都会风卷残云,你这吃法还不吃到明天早上?”
  “怎么?你想看看我不淑女的一面?”
  “我只是想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欧升达回答。
  “女人要是在一个男人面前不注意形象,会让这个男人厌倦的。”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这里只有我们俩个,没有必要让自己伪装得那么辛苦。”
  乌梅忽然红了眼圈,赶紧低头吃菜。不过这次,她明显的速度快起来。
  似乎被汤呛了一下,乌梅突然咳嗽起来。
  欧升达站起身来,走过去帮她捶背。
  乌梅目视着欧升达,目光中交织着感激。
  “能跟你这样吃饭,我觉得我命运多舛的日子要结束了。”她将欧升达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你就像转世投胎一样硬是投到我的生活里,拦都拦不住,我相信是托菩萨的福。”
  欧升达的心理像潮水一样喧嚣。人生是不可理喻的,什么是因,什么是果,难得说清楚,但至少有一点儿,无论是谁,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手掌,人人都是命运手掌中的一粒灰尘。
  乌梅站起身来,搂着他的肩膀,嘴也靠上来,吻着他的脖子、耳朵、头发,一股清香的气息扑向他的面颊。欧升达继续抚摸着她的后背,他的嘴也终于碰到了她的嘴。两个人自然地都用各自的舌头探寻着对方的舌头,进而开始了深吻。
  很快两人就纠缠到了房间,欧升达眼前浮现出来的白晢肌肤在颤抖着,乌梅的身体湿润地布满汗水。欧升达把脸颊凑近那纤弱的颈子,轻咬着那微微泛红的耳朵。“我好幸福。”乌梅轻声说着,以双手紧紧抱住紧了他。
  “我终于得到你了。”现在,他们成为了一体。
  事情就是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当嘴唇彼此接触,互相交缠在一起时,欧升达的脑中划过这么一个念头,这也是牌局的一部分吧!
  感觉是一种状态,而这种状态需要你在自己的储存条中将它们存储。欧升达认为他不必要记住牌局的每一个过程,但是一定记住牌局的节点。
  当那天晚上,他失败在乌梅的身体之上。他面对着天花板长叹一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然,这声叹息只在他自己的心里。
  “春晚的事情不会再有变化了吧?”他问乌梅。
  “不会,这些天我原单位,经纪公司,省里都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在某种程度上讲,我个人只算是一个象征,我的背后,那是各级文化局、文化厅领导们的竞争。”乌梅将手搭在欧升达的胸口。
  欧升达望着天花,轻道:“我来这里不会影响你的事情吧?”
  “怎么说?无所谓。”
  欧升达没想再深问一句,他知道乌梅这句话后面的深深含义。
  沉默了很久,乌梅问:“一定要跟冷董分道扬镳么?”
  “不是我想跟他分道扬镳,而是没办法在一条道路上继续往前走。”
  
天佑中华A @ 2010-12-05 09:15:16
  “为什么?”乌梅问。
  “当一条船撞上冰山,尽管现在船还没沉,很多人还对这船抱有希望。但非常清楚这艘船已经严重破损的人,他会选择怎么办?一起沉没还是马上逃生?”欧升达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慢慢喝着。
  “难道不能一起拯救?”乌梅问。
  欧升达道:“拯救需要有条件的,当这艘船的破损已经超过了它的设计极限,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而且,因为你的犹豫,你还很有可能失去最后的逃生机会。”
  乌梅沉默了,此时只能听到她并不均匀的呼吸。
  过了很久,她道:“我听冷董说,王光玉现在很是麻烦,税务局和证监会都在调查他。”
  欧升达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知道了。”他显得毫不在意地回答。
  越是在意一件事,你越要表现得不在意。
  “其实,冷董也是没办法,他自己曾发牢骚说,他是被王光玉绑架了。”乌梅道。
  “嗯。”欧升达坐直身体,斜着头看着她。
  乌梅将手放在欧升达的小腹轻轻摩擦着:“他也是没办法,他跟王光玉就像是一对脑子想法不一样的连体婴,尽管他自己也想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事实上他却无法做到。”
  “也许需要一个分离手术。”欧升达感到身体很痒。
  乌梅道:“太难了,他何尝不想啊。”
  欧升达道:“分离需要流血,需要忍受痛苦,这是件很难的事。”
  “你会跟冷董发生不愉快吗?”
  “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欧升达回答。
  “王光玉本来应该做得很好,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乌梅的指甲在欧升达的小腹轻轻划过,他开始觉得一股凉气在他脊背后慢慢向后脑升起。
  欧升达道:“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也不是没有缺点的圣人。人性中的缺点和弱点,我们每个人都会有。只是看你所面对的诱惑,够不够强大而已。读一读《浮士德》,就知道在巨大诱惑下,我们随时有可能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
  “嗯,人需要监督,需要在重典的高压下才会做事收敛。”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欧升达望着乌梅,忽然想起楚之洋曾跟他说过女人像迷一样神秘,像梦一样朦胧;于是就有人喜欢少女的清纯,就有人喜歡少妇的成熟。
  在欧升达的眼里,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是美的,因为,这时的女人已经逐渐成熟。唯有风情万种的女人才是最可唉的,唯有女人味十足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成熟的女人就比饱满的葡萄,成熟的女人就比陈年的醇酒;成熟的女人就比和煦的春风。乌梅正是这样的女人,成熟,性感,迷人。
  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欧升达拿起来,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起来,涵涵低哑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睡了吗?”
  欧升达回答:“还没有。”
  “你现在下楼,有一部京V牌照的途锐在楼下等你。”
  他没问为什么,因为这时候也不允许他问为什么。
  他很不好意思地看看乌梅,道:“不好意思,我要出去,你自己在这里睡吧。”
  乌梅看着他,似乎有点发怔。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她万分失落地点点头,道:“那我也走了。”
  欧升达很想说点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
  
  那辆车子载着欧升达似乎穿越了大半个北京城,转进了被许多苍松环抱的院子。车子并不快,欧升达看见门上有一个油漆斑驳红五星。
  车子停稳,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谦卑地打开车门,轻声对欧升达说:“请跟我来。”
  欧升达跟着他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是用大理石铺就,看得出年代的久远,但是却是异常的庄严肃穆。欧升达一生中到过无数的宏伟建筑,却没有一个建筑像这样叫欧升达浑身紧张。
  也许,这建筑本身有一种气场,不怒自威。
  到了走廊的尽头,有一截短短的楼梯,沿着楼梯走上去,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的灯光昏暗,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天佑中华A @ 2010-12-05 09:16:41
  到了尽头,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将欧升达领进一个房间。房间里面摆着一圈套着布套的沙发,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给欧升达到上茶,然后像猫一样悄然退下。
  欧升达一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召见自己,心里紧张的要命。
  时间似乎一下子被拉长很多,欧升达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也许是很短时间,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正是阿萨。
  欧升达站起身来,问了声好。阿萨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涵涵跟我说你来了北京,我正好这两天有事,就趁着晚上跟你聊聊吧。”
  欧升达轻轻点点头:“这么晚还影响你休息,很是不好意思。”
  “不必客气。”阿萨笑着,却不急于进入正题:“最近怎么样?生意还顺利吗?”
  欧升达摇摇头,说:“不是很好,首先是大环境的问题,其次是有一些其他的干扰。”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阿萨召见自己的目的,因此回答问题也尽量小心谨慎。
  阿萨点点头:“嗯,企业总是要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时候最是考验企业家的时候。”
  “是的,犹豫不决只会使威胁变得更大。”欧升达轻声回答。
  阿萨嗯了一声:“嗯,欧董还是很清醒的嘛。决断不易。如果决断容易的话,世界上的人都会成为英明的企业家。”
  “可惜,我离英明还太远。”欧升达尽量使自己能放低姿态。在阿萨这样的人面前,你必须得放低身段。
  “决断之难主要在于环境多变,人对事物不可能全面地了解。人们很难全面了解一个事物,虽然我们特别希望客观的了解,希望对形势有一个比较全面的分析,但是信息毕竟有限,即便客观环境也仅仅是你心目中的客观。”阿萨声音不高,却是思路清晰。
  欧升达尽量使自己身体坐的笔直:“嗯,很多时候环境影响了我们的判断。等很多事情都看明白了再决断,那就根本不需要决断了。”
  “是的,在决策的时候,人们往往会犯一些类似甚至同样的错误。人们有时即使知道会犯类似的错误,可还是要重蹈覆辙。因为面临的诱惑又太大,决策者往往忘记了当初的失误或失败,可谓好了伤疤忘了疼。”阿萨有些慵懒地靠在那里,似乎是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他究竟要表达什么?欧升达紧张地分析着。
  当人们在澳大利亚发现黑天鹅之前,大家的脑子里一直认为天鹅都是白的。后来才发现真的有黑天鹅,黑天鹅的出现告诉我们一个基本的道理:你不知道的事可能比你所知道的更重要。
  “在北京要玩几天吗?”阿萨忽然转了话题。
  “很难说,要看看事情办得怎么样。”欧升达回答。
  “事情很棘手吗?”阿萨问。
  欧升达回答:“初步有了些眉目。”
  阿萨道:“学会放弃是一种智慧。战略就是选择。”
  欧升达心里想,难道涵涵已经跟他说了事情的全部?
  正想着,阿萨又道:“佛说:离于偏执,履中正而行。”
  嗯?欧升达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阿萨淡淡地一笑:“不带有更多的杂念做出的决定,平静的时候做出的决断,是最近佛的。明白吗?”
  “你的话我记住了。如果一个人的心不是纯净的,心不是中道的,他的心可能被邪道所用。是这个意思吧?”
  阿萨笑笑:“凡事都要多分析,很多人或者事只能影响你的一时,却不能决定你的一世。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谢谢。”欧升达道。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你的事我会关注的,必要的时候需要我的话,务必不要客气。”阿萨站起身来。
  
天佑中华A @ 2010-12-05 09:18:25
  走出那栋小楼,送他的那个穿西装的人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欧升达坐在车上想着刚才阿萨的话,心里充满着疑惑。
  刺猬在天冷时彼此靠拢取暖,但保持一定距离,以免互相刺伤。阿萨会帮到自己,但是,一定是有条件的。
  真正危险的是,没人跟你谈危险。
  阿萨今天只是为了跟自己论道吗?显然不是。那么,他要关注自己什么?
  当年幼的藏犬长出牙齿并能撕咬时,主人就把它们放到一个没有食物和水的封闭环境里让这些幼犬自相撕咬,最后剩下一只活着的犬,这只犬称为獒。
  自己会是最后的一只吗?欧升达不敢肯定。
  欲思其利,必思其害。欧升达坐在那辆车上,脑子里波涛翻滚。
  他和王光玉、冷鸿海的这场对局现在已经到了要两地拍的时候了,输赢已见端倪。
  有人说,这世界最难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把自己的思想放在别人的脑袋里;还有一件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放在自己口袋里。而他和别人的牌局似乎比这两件事都难,牌局的结果,就是一连串选择的结果。自己出现了失误吗?
  他不断地回忆,唯恐在哪个细节上出现了判断错误。
  回到宾馆已经是凌晨,房间里空无一人,乌梅早已不见,就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欧升达并不后悔,只是觉得很无趣。
  这个女人究竟站在哪一边?冷鸿海那里还是自己这里?
  想了半天,他觉得很无解,就坐在电脑前,进入公司的网络开始处理工作。
  忽然MSN上有人跟他说话,是沈宾阳。
  “怎么这么晚还工作?”她问。
  他回答:“哦,睡不着。汉生睡了?”
  “没有,正在看通衢会展中心的规划。”
  “让他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没办法,从吃过晚饭到现在还没动地方。”
  “给他做点宵夜吧。”
  沈宾阳回答:“没时间,我在跟几个同事谈那笔理财基金的问题,现在要是想让别人不察觉出痕迹,做事就要万分的小心。”
  “今天有没有别的重要消息?”欧升大问。
  沈宾阳回答:“没有,不过网上出现了一个帖子,似乎是在暗指王光玉操纵股价。”
  “这不是什么新闻。”
  “但是,这篇文章透露出来的东西却是很耐心寻味。”
  “怎么?”
  “这篇文章说,横村地产在重大事项停牌之前隐瞒重组信息,甚至在未经股东大会审议的情况下擅自改变会计处理方法,大幅增加亏损额。”
  哦?欧升达警觉起来。
  “如果证监会反应迅速,他的重组很可能搁浅”。沈宾阳道。
  “有这种可能。”欧升达回答。
  乌梅所说的证监会在调查王光玉,会是指这件事吗?
  
天佑中华A @ 2010-12-05 09:19:27
  总的来说,自己和王光玉之间表面上还算风平浪静,几乎没有正面交锋过。可这种平静让他感到很可怕,使他忐忑不安。欧升达好像看到了平静下面涌动的汩汩暗流。
  一大早,钱进就打电话过来,告诉他合同已经准备好,已经传给了升达地产公司法务部。欧升达心里很是纳闷,昨天跟钱进喝酒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醉了,怎么一点也没耽误工作?看来这人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世界上有一种人,你跟他接触时留下的印象和他实际的内心并不一致,也许他给你一种忠厚老实的印象,结果他确实一个奸佞之徒;也许他给你一个凶神恶煞的感觉,但是却是心地善良。这个给人像好色之徒的钱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是能对己有利,这就可以合作。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想了想,又跟江香兰通了一会儿电话,对合同的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讨论。看看表已经是九点半,酒店的早餐时间已经过了,去哪里吃早餐呢?他不喜欢吃西式早餐,也不愿意一个人去粤菜馆吃所谓的早茶。
  正犹豫着,电话忽然响了,是Andrea。她那柔软的声音依旧:“欧董,你在房间吗?”
  欧升达回答:“我在。”
  “麻烦你开门。”她道。
  他很吃惊地拉开门,只见Andrea带着笑意站在那里。
  欧升达赶紧请她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欧升达问。
  Andrea笑道:“我当然知道,这房间是诗双订的,我只要问问她就好啦。”
  欧升达恍然大悟:“呵呵,我还真忘了这一层。”
  Andrea依旧笑着,欧升达又问:“怎么突然间来北京啦?”
  她回答:“是这样,昨天晚上冷董打电话给我,叫我来跟王主席谈谈。所以,我就连夜赶来了。”
  “谈什么?”欧升达显得不经意地问。
  “你说呢?”她笑着反问。
  欧升达问:“你见到王主席了?”
  “嗯。”Andrea温柔地点点头。
  欧升达问:“他又提出新的方案啦?”
  “不是他提出新方案,而是我们提出了一个新方案需要他确认。”Andrea回答。
  看样子自己的这张牌见效了,而且效果还出奇的好。
  欧升达尽量使自己平静着:“什么方案,我可以问问吗?”
  “我们要求他立刻结清约定账期以外所拖欠的款项,用来支付你的工程款,否则,他就必须的接受你的条件。”Andrea回答。
  欧升达知道,康美电器和冷鸿海之间的经济来往是巨大的,每个月的流水都应该在几亿元,不管他在三个月的约定账期以外拖欠了冷鸿海多少货款,那数额都是很大的。
  冷鸿海现在要求王光玉还款这其实是不可能达到的目的,王光玉要是有钱,他也不至于去运作什么把新华达的资产注入横村地产这样的事情。
  “他怎么回答?”欧升达问。
  Andrea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很优雅地回答:“他提出一个新的方案,用我们在大陆的一部分资产注入到北京维达投资,然后用来置换横村地产的股份。当一切操作完成以后,他利用他所持股份的溢价偿还拖欠我们的货款。”
  “嗯?”欧升达看着Andrea:“你们会接受这种方案吗?”
  Andrea轻笑了一下:“你觉得他这个方案是不是有些荒唐?”
  欧升达笑了:“我觉得他这是要你们借钱给他买头猪,然后赚了钱还签你们的杀猪刀钱。”
  Andrea开心地笑起来。
  欧升达问:“要不要去楼下吃点东西?”
  Andrea看看表:“等下有个朋友要请客,坚持一会儿吧。”
  欧升达问:“我认识吗?”
  Andrea神秘地一笑,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么,除了你们想逼他就范这条路,你们还有别的后备方案吗?”欧升达问。
  Andrea想想,回答:“逼他就范当然是上上之策,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肯的话,我们想先筹集一部分资金,让你们先复工,然后再跟康美慢慢谈判。”
  
天佑中华A @ 2010-12-06 08:44:14
  欧升达心里暗暗笑了一下,从冷鸿海的角度来讲,他的这个建议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好的建议,甚至可以说能将自己这一拳的力道化于无形。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个建议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自己不能处心积虑地想放个大炮,结果却发现导火索被哪个顽皮的孩子撒尿给浇灭了。
  于是,他似乎很随便地说:“我能理解冷董现在的心情,可是,我这次需要的资金量实在是太大。现在不仅仅是你们的工厂项目停了工,就是我们的远志创业园项目也面临停工。现在房市不好,销售基本停滞,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只有卖掉新华达的股份才能让我再坚持一段,否则,我只能跟你们提出,提前偿还你们用俱乐部股份作抵押所融的那部分资金。”
  Andrea的眉头略微皱了一下,轻声问:“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向我们提出这个方案呢?”
  欧升达回答:“我能理解冷董目前的处境,如果他能想出办法,他不会向我拆借那笔钱,在他困难的时候,我怎么能提出那样的无理要求呢?”
  “看样子欧董是很为我们考虑的喽?”Andrea问。
  欧升达抬眼看了看Andrea,略显忧郁地回答:“我做事一般的来讲都是想给朋友们都留一个回旋的余地,这次要不是销售形势突然急转直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要知道,一旦横村地产重新复牌,新华达就会成为一个会下蛋的母鸡。要不是没办法,我怎么能舍得放弃这么大的利润呢?”
  “欧董看样子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很艰难的喽?”Andrea又问。
  欧升达摇摇头:“唉,一切都是现在的这个所谓的金融海啸闹的,没办法,相互理解吧?”
  Andrea将左右腿换了一下位置,但是基本的姿势并未改变,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时没有说什么。
  欧升达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下,是沈宾阳。
  他看了看Andrea,说声对不起,然后转到里间,接起来问:“有事吗?”
  沈宾阳道:“市场上暗自流传一个消息,一批长期闲置的证券账户突然活了过来,并频繁发生大量证券交易,而这些账户目前的指向似乎就是康美电器。”
  “哦?你怎么看?”他低声问。
  “我觉得可能是王光玉自己要采取拉升股价的办法给自己在二级市场上搞一笔钱。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趁此也浑水摸鱼一把?”沈宾阳回答。
  “你说说你的想法?”
  “咱们手里的那笔理财基金除了买了些涵涵小姐所说的股票以外,还有一部分处于闲置状态,你看,是不是跟着康美电器动一下?”
  欧升达思忖良久,回答:“宾阳,这笔理财基金非同小可,除了用在咱们升达自己和之洋股份上以外,尽量别去做那么风险大的事情。”
  “可是,我觉得这会是个机会的。”她似乎有些不解。
  “算了,还是稳重一些的好。”
  不动即避敌锋芒,又空出手来了。空出手来是有目的的。
  刚放下电话,潘晓梅的电话又跟了进来:“欧董,我昨天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
  欧升达道:“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财务成本太高。你要知道,升达地产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财务必须通过审计。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处理,因此,我不能轻易地答应你。”
  “如果我们以正常的利息跟你做这笔融资呢?”她问。
  欧升达笑了:“你是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吧?”
  他脑子里闪出潘晓梅那精致的类似狐狸精的面孔,心想,这又要想什么路子?
  潘晓梅吃吃地笑着:“当然不是,昨晚我跟那个想替你担负利息的朋友通了电话,他想为你担负国家规定利息以外的那部分利息。所以我也让了一点步,欧董,你要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做个朋友。”
  
天佑中华A @ 2010-12-06 08:45:36
  “那你能告诉我是哪个朋友想为我担负利息吗?受人点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受人恩惠是不是?”欧升达轻笑着。
  潘晓梅柔声但是态度坚决地回答:“对不起,我不好透露客人的信息,你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是要讲规矩的。”
  “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原则,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帮助。我这人做人一直是不想占朋友的便宜的。”欧升达也态度坚决。
  潘晓梅语气有点缓和:“欧董,你这人很固执啊。”
  欧升达自然也不想让她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想用那笔钱,于是也声音放柔了一点:“潘总,你要知道,我跟老罗是多年的朋友了,这次出事我没能帮上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你一个女人独撑局面,我不想让你在这里面有什么太大的风险,要是有什么事,我是对不起老罗的。”
  “老罗有你这么个关心他的朋友他应该欣慰了,不过请你放心,我虽说是一介女流,但是做这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知道这行的危险,所以,该我承担的我绝对不含糊。”潘晓梅道。
  欧升达道:“潘总,请你转告那位朋友,他的心意我领了。我会尽量想别的办法的。”
  Andrea就坐在外面,潘晓梅嘴里的朋友自然应该不是冷鸿海,那会是王光玉吗?也不像,他经济紧张不大可能出这笔钱。可是,那又会是谁?徐中方?
  欧升达一时想不明白,他似乎看不懂对方的这张牌到底是什么路数了。
  而请客的朋友却让欧升达大吃一惊,居然是凌茵茵。
  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里面是黑色的紧身薄毛衣,领口很低,可以隐约看见一点乳沟。一条简单的白金项链衬托的皮肤格外的细腻嫩白,下身着一条毛呢短裙,里面是黑色镂花的紧身裤,穿一双棕色尖头瘦版长靴,有点新新人类的意思。
  “凌小姐,怎么突然间来北京了?”欧升达问。
  “我受别人的委托,来这里看看你。”她倒也是直截了当。
  “当说客?”他问。
  她笑了一下:“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你总不会是就是来单纯看我的吧?咱们似乎也不熟嘛。”欧升达想尽量拉开与她的距离。
  “你别疑心症了。”凌茵茵似乎并不急。
  “其实见到你,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欧升达道。
  “你就那么自信?”她问。
  欧升达笑了一下:“你跟Andrea同时出现在这个地方,总不是跟我谈天说地的吧?”
  “看样子我做了炮灰,达到了敌人没有达到的目的,做了敌人想做而没有做出来的事。”凌茵茵道。
  欧升达看看她:“也不能这么说,说客你当不成,请客我还是欣然接受的。”
  欧升达注意到两个女人全都是满腹心事的模样,他清醒地意识到了他的话起到了防洪大堤的作用。
  Andrea可能是想解围,忽然道:“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来这家饭馆吃饭?”
  凌茵茵道:“可能是环境的原因吧。”
  
天佑中华A @ 2010-12-06 08:46:47
  “爱来这儿吃饭的人肯定都是图慕虚名的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装模作样。”欧升达看了一眼四周:“你看看,还都穿着平时舍不得穿的衣服来这儿假装上流社会,太可笑了。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嫌累?”
  “上流社会?在大陆什么人算上流社会?”Andrea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想了半天,回答:“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真有些难度。大陆更多的是暴发户,而不是上流社会。上流社会的人是不会像中国人这么喜欢炫富的。”
  Andrea看着欧升达,点点头,道:“这点我很同意。”
  欧升达道:“大陆富人的心理在于他们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不是想办法提高他们自己的素质。”
  “哦?你举个例子?”Andrea问。
  欧升达回答:“我认识一个温州人,是给之洋公司做供应商的,升达建设给他建过厂房。他对我说,他们春节回温州过年,光放鞭炮就要花几十万。他对我说,他们那里的人都那样,放不起鞭炮,别回家过年。”
  “怎么会这样?”凌茵茵似乎很吃惊。
  欧升达笑了:“攀比,之所以要攀比,就是因为他们要让别人知道,他们赚了钱。”
  Andrea费解地道:“我很难想象,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炫耀,很难说不是一种积极的人生姿态,但有了中国背景,问题便复杂了。我无数次听我的商业伙伴们说,他们要是开一部奥迪A6都不好意思上街。”欧升达回答。
  “为什么?奥迪A6也是不错的车嘛。”Andrea问。
  欧升达举起手里的杯,摇晃几下,道:“心态,是心态的问题。”
  凌茵茵也端起杯,问:“那您了,您想做一个怎样的人,过怎样的生活?当然,前提是您有时间。”
  欧升达想想,说:“我只想过一种普通的生活,假如有可能,我想自己种种菜,不上化肥;穿件我老婆自己做的衣服,最好上班能开我以前那部老款捷达。”
  Andrea好奇地问:“这样的生活对你来说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吗?”
  欧升达轻笑:“当然,因为在大陆,你要应酬。因为这个应酬,你就不得不跟应酬的人保持一样的习惯。而从这点来说,我这种人就是在扮上流社会,装扮的扮。”
  “装扮成上流社会,很有意思的提法。”凌茵茵笑道。
  Andrea皱皱眉头:“可是,台湾的富豪们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的。他们认为作为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在社交场合出现的频率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你纵横向发展的半径。”
  “我觉得这样很有道理啊。”凌茵茵附和道。
  欧升达笑着:“其实,我一直认为大陆没有什么上流社会。就说周围这些吃饭的家伙,男的大部分是傻瓜,女的大部分是木头花瓶。”
  “包括我们吗?”凌茵茵问。
  欧升达道:“你俩不同,你俩很真诚,很率真。装最容易招人反感,无论何时何地,保持你的真诚,保持你的个人人格魅力,远比你鼻子里插大葱来得长远。”
  Andrea笑道:“看来我俩这样的贫困工薪层还不是那么令欧董讨厌喽?”
  
天佑中华A @ 2010-12-06 08:49:04
  欧升达看着她,问:“工薪层和所谓的老板,在本质上有区别吗?都一样,都是人,都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那些非要认为自己高于大众的人,就是装B。”
  两个女人对视一下,会心地一笑。
  欧升达喝了一口酒,脸色平静地道:“什么是上流?就是你作为平民的理想都实现后剩余的理想。”
  “哦,你怎么看周围这些人?”凌茵茵问。
  欧升达道:“他们是消费的主体,但却不是上流社会。上流社会不是社会。所谓上流社会是一种形容,一种生活方式,而不是一种社会形态。”
  “你觉得王主席属于上流社会吗?”凌茵茵又问。
  欧升达想了想:“有钱未必是上流。”
  “你觉得大陆目前的有钱人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Andrea问。
  欧升达轻笑着:“官员谈商业,商人谈艺术,艺术家谈风月,明星们谈政治。总之,人们都在不务正业地扮上流社会。”
  “能给个机会我安排你跟王主席见个面吗?”凌茵茵忽然问。
  “见面是需要有气氛的。”欧升达没有任何的表情回答。
  “你认为什么样的气氛才合适呢?”凌茵茵又问。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一下王主席。”欧升达依旧没有表情。
  “对了,想起个事,我来北京时,安厅长接了个举报电话,说你有经济犯罪行为。”凌茵茵忽然道。
  对方看来真的是方寸乱了,这样的手段都拿出来了。欧升达心想。
  “那就让他们调查嘛。”欧升达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难道就不怕?”凌茵茵问。
  欧升达回答:“怕又有什么用?如果因为怕而放弃了自己的原则,那我欧升达还能是欧升达吗?二位小姐,下午我还有约,就先走一步了。”
  走出饭店,欧升达仰望了一下北京的天空,阴沉而压抑。
  凌茵茵这分明是威胁,来自权力的威胁。她说的话背后的意义很明显,欧升达心里明白得很。要屈服吗?不。
  逃避恐惧并不能让自己消灭恐惧,只有直面恐惧才有机会打败恐惧。
  他正坐在电脑前处理公司的事情,忽然,叶汉生在MSN上跟他打招呼:“进展的怎么样?”
  “斩不断理还乱。”他回答。
  “刚才曲线国打电话给我,希望我们能尽快复工。”
  “上次你回鹏城的时候,没有做他的工作吗?”欧升达问。
  叶汉生回答:“做了,当时他回答得很好,说一定要配合我们工作,压一下冷鸿海。没想到,才这么两天,他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看来有些人的工作都做到通衢去了”。欧升达打出这样一行字。
  “是啊,看来他也很为难。他说了,我们的停工市里很重视,他个人作为市委书记,必须无条件服从市委常委会的决议。”叶汉生道。
  “看来对方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欧升达说。
  叶汉生又说:“另外,工地上的人告诉我,这两天通衢的报纸电视台在集中报道冷鸿海的项目一旦投产会给通衢带来怎样的好处,以及市委市政府怎样重视这个项目云云。”
  “你看着吧,作为配套措施,马上就有什么融资绿色通道了”。欧升达自己冷笑着打了一行字。
  “给我们还是给冷鸿海?”叶汉生问。
  
天佑中华A @ 2010-12-07 10:37:06
  欧升达回答:“这个不好说,作为釜底抽薪的手段,他们也许会双管齐下。”
  “我们怎么办?拖?”叶汉生又问。
  欧升达回答:“拖自然不是个好办法,积极配合嘛。”
  “积极配合?我有些不明白。”
  欧升达打了个鬼脸:“积极配合有很多方法,比如某些必要的资料一时半会儿提供不了等等。”
  叶汉生开心地打出了一行哈哈。
  对方并没有闲着,牌桌下的动作紧着呢,自己怎么办?欧升达陷入了沉思。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慢慢地喝起来。突然,他脑子像被谁敲了一下,他一下子站起来,拿起电话拨通了尹诗双:“你赶紧给我的法务部江香兰订一张来北京的机票。”
  尹诗双回答:“好的,等下我问她身份证号码。”
  欧升达似乎很急地说:“对了,我手机要没电了,麻烦你告诉她,带齐所有关于华夏信托的合同。”
  放下电话,他关了手机,想想,下楼叫了辆出租车,问他:“冬天的北京哪里最好玩?”
  司机想想,回答:“昌平小汤山的温泉不错,要不要试试?”
  欧升达一挥手:“走。”
  服务员给欧升达安排的是一间日式客房,据说还是什么VIP。可是,欧升达觉得那房间实在是过于简陋,实在对不起VIP这个称呼。
  不过,那个室内游泳馆还凑合,颇像一座森林公园,郁郁葱葱的非常漂亮。
  有个项目叫室内漂流,水流很急,把你往前冲。欧升达很享受这种随波逐流的感觉,似乎所有烦恼和辛劳都随之而去。
  有个地方叫造浪池也要尝试一下,欧升达发现,这里的人工海浪人很有把握驾驭。他站在浪尖上接受暴风骤雨的袭击,没有痛苦,反而是异常的兴奋。
  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心里响起:有什么风雨你就尽管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高尔基的海燕,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海燕在暴风雨中搏击的豪气。是啊,风雨教会人的不只是勇敢、洒脱、成熟,更让人感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快乐。
  欧升达喜欢这种感觉,风雨能让他保持高度的灵敏,而不是沉沦在一种状态中。不经历风雨,凭什么享受彩虹?
  孤独是一种美。只有在孤独中,一切才是真实的。笑容、哭泣是对自己的;甜甜的喜悦也是对自己的。欧升达迎迓着水流的冲击,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自己的这个信息会如期地传达到对方的耳朵里吗?
  欧升达不知道尹诗双和冷鸿海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更不知道尹诗双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他这步棋其实是个虚招儿,要是对方不接,搞不好可是要走实的。下围棋有一种昏招儿就是自己将自己的眼位填死,刚才这个电话是不是在紧自己的气呢?
  他冲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很乏味,于是就准备回房间睡一下。走到一丛树下,他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背影,在跟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暴发户样子的人很暧昧地调笑着。他认出那正是潘晓梅。
  
天佑中华A @ 2010-12-07 10:38:19
  她怎么会在这里?欧升达一惊,赶紧偷偷地躲开,从另一个方向回到自己房间,那个紧张的劲儿就像自己在偷情一样。
  躺在床上,他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天黑了。
  他打开手机,马上一个电话就钻了进来。
  “欧董,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北京。”正是江香兰。
  “哦,我在外面办点事,刚才没电了,刚买了块电池。”他回答。
  江香兰急切地说:“涵涵小姐叫你马上回电话。”
  欧升达放下电话,还没等拨通涵涵的电话。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钱进,我的老兄,你哪儿去了?手机不通,房间里又没人?”
  “对不起,我在外面办事,我的电话没电了。”欧升达回答。
  钱进的语气很急:“一个下午,好几个人打电话给我,要我放弃与你的谈判。这事儿你怎么想?”
  “我已经叫我公司法务部的人带着正式打印装订好的合同来了,通衢蓝领公寓的合同今晚或者明天上午随时可以签,但是,新华达的恐怕你我都要给对方留点回旋的空间。”欧升达回答。
  钱进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像王光玉这样的人你留空间给他可他不一定留面子给你。我在北京跟他接触的也不比你少,对他也是比较了解的。”
  欧升达语气真诚地说道:“这件事如果仅仅是我跟王光玉之间的简单的商业合作,钱总,我早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可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有点复杂,因此,我不得不争取办的周全,这点还请你务必理解。”
  “当然,我理解你的顾虑。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在我的眼里,你的那些看似很重要的问题其实不是什么问题。有些人与事你没必要那么重视他们。”钱进道。
  “对于你钱总有些事自然是小事,可对于我这样的老百姓,某些人我得罪不起,某些事我也不能不小心谨慎。是吧?”欧升达笑了一声,他没看见自己的笑容,估计这笑容一定很难看。
  “行吧,这事我也不能勉强你,你看明天上午我们把通衢的合同签了行吗?”钱进问。
  “好的。”欧升达回答。
  欧升达坐在那里想了想,开始拨涵涵的电话,但是,她那边却是一直在通话中。想来,这一下午的关机,一定是有了很多的事情。
  对方一定是已经准确无误地收到了自己发出的信息,看来,他们正在准备反击。他们会出什么牌呢?
  欧升达站起身来,到前台结了账。
  就在他走到外面准备打车走的时候,他发现潘晓梅正坐在大厅的角落里跟那个男人窃窃私语。他想,她应该没发现自己,于是快速地离开。
  这个潘晓梅看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她的触角不仅仅局限在鹏城,京城也是到处有她的痕迹。
  直到欧升达坐的出租车快到市区,他才跟涵涵通上电话。
  “王光玉提出新的方案,在原来的补偿方案的基础上乘五。另外,将目前在你手里抵押的俱乐部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涵涵开门见山地说。
  欧升达冷笑一声:“他的算盘够精的,这个一揽子方案还是算计了我一道,这离我的要求其实还有一定的差距。麻烦你转告给他,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我可是没有什么耐心的。”
  “我当然会转告,但是,我告诉你,冷鸿海打电话给徐中方,说他要将鹏城的工厂裁员一万人。”涵涵咳了一声道。
  
天佑中华A @ 2010-12-07 10:40:16
  “这个我有关系吗?”欧升达问。
  “这个表面上跟你似乎没关系,实际上是有关系的。”涵涵回答。
  “围魏救赵,给徐中方压力,然后徐中方给我压力,对吧?”欧升达嘿嘿地笑着。
  涵涵还是不断地咳着:“你是个明白人,自然能看到这一点。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已经达到了预想中的效果。适可而止吧。”
  “适可而止?就让他这样在我身上抽一管子血走?”欧升达反问道。
  涵涵又咳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商人,但是,要学会舍得。”
  “涵涵,有时候不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而是一个尊严的问题。”他回答。
  涵涵道:“尊严有时候是很脆弱的。但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上,也要灵活处理有关面子的问题,戒急用忍,有时为了更为远大的理想,暂时委曲求全,将以有为也。当年韩信如果受不了胯下之辱,怎么有后来名振天下的将兵多多益善的准阴候呢?”
  欧升达叹口气:“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在这件事上,我也要考虑成本的。这点你能理解吧?”
  尊严是山,尊严是水。尊严受损,人就受到伤害,尊严不再,人就不能存在。
  可是,自己一定要与那么强大的对手战斗到底吗?他忽然有些犹豫,乃至涵涵后来跟他说了什么他似乎都没有听清。
  “你在听吗?”涵涵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欧升达赶紧说:“对不起,我有点走神。”
  “我问你,昨天阿萨跟你谈的怎么样?”她问。
  欧升达回答:“可能是我愚笨,没有太理解他的意思。”
  “也许是他有些话还不好直截了当地跟你说吧。”涵涵若有所思地说。
  “他说会关注我,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欧升达回答。
  “或许关键时候他会出手吧?”涵涵道。
  “也许。”欧升达回答。
  他深知自己今后的路越发难走,还会面临更多的风险和困难。
  北京的天空越来越深陷于越来越浓的黑暗里,路上的车很多,欧升达所坐的出租车就像牛车。
  想想最近的一些事,林林总总,千头万绪,像一张无形的网,够你去打理的了。
  不过欧升达懂得,他不能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否则他就会被对手打倒。得寻找突破口,突围出去,不然就会困死在这张网里。那么突破口在哪里呢?
  电话忽然亮起来,他一听却是徐中方,赶紧说道:“徐市长是您呀,有什么指示?”
  徐中方说:“你现在是著名企业家了,我怎么指示你呀?”
  欧升达说:“看样子徐市长是不大满意我啊。”
  “这个我可不敢,要是哪天阿萨或者他家老爷子因为你不满意我了,我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徐中方的语气明显有些冷。
  欧升达的语气忽然低下来,动情地说:“徐市长呀,您放心吧,我一定好好配合您工作。我知道,如果不是您对升达地产这么关注,我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听欧升达这样说,徐中方的语气也有些缓和,说:“我也知道你难,但是,你也要理解我也难,潘晓梅要给你融一笔资,你为什么不同意?”
  “徐市长,你要理解我,现在我的处境很难,尤其是升达地产上市以后,很多事情都不能乱来。尤其是潘晓梅对我说,还有人替我出了利息,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里不安,我将来怎么报答人家?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把新华达的股份转让给华夏信托的好,这样一了百了。”欧升达解释道。
  
天佑中华A @ 2010-12-07 10:43:39
  “可是,王光玉是不想华夏信托进入新华达的,里面的原因我就不说了。所以,你最好还是把股份转让给他,这样对大家都好。”徐中方道。
  “转让给他没问题,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欧升达语气平和地道。
  徐中方道:“那好,我再跟他沟通一下,不过你要答应我,在我跟他沟通完之前,你不能跟华夏信托前这个合同。另外,市科技局为你们申请了一笔政府补贴,我已经签了字,不多,暂时缓解一下资金紧张的问题吧。”
  欧升达回答:“患难之时见真情,徐市长我对您表示衷心感谢!今后以加倍努力的工作来报答您。”
  徐中方道:“这么说我就有愧了,都是为了工作嘛。”
  “徐市长,我们这事让你为难了,真不好意思。”欧升达道。
  徐中方的话又变得有些冷:“别这样说,你也有你的考虑,在商言商,有时候当然不是凭我一句话两句话你就能做的。”
  “其实,我一直是从徐市长的考虑问题的。就说这次新华达的股份问题吧,要不是我反复权衡徐市长的感受,我早都做了决断了,何至于现在还这样拖拖拉拉?”欧升达尽量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感情回答道。
  徐中方冷笑着:“有时候,你其实没有必要考虑我这样的干部的感受。有时候你想做什么,叫阿萨给我个电话就可以了,不一定按正常程序处理。这万一我要是把你的事给疏忽了,我可是捅了马蜂窝还不知道怎么捅的。”
  欧升达明白,这分明是不满啊,但是,他还是不能得罪这个人。
  于是,他陪着笑道:“徐市长真能说笑话,你对我那是呵护有加,每次对我都是有求必应,我怎么会在他面前说对你不利的话呢?”
  “这话分怎么说,万一哪天我伺候不好你这位知名企业家,换个别人来为你服务也不是不可能啊。”徐中方的话有些阴阳怪气。
  欧升达明白他这样的缘由,他心一横,干脆把话挑明了说算了。
  于是他道:“徐市长肯定是生我气了,都怪我办事总是一根筋。其实,这事分怎么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果然,徐中方问:“怎么说?”
  “其实这事我本是是一直积极配合徐市长的,只是王光玉他那里总是不给别人留余地。其实,他不给我留面子,就是不给你徐市长留面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欧升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
  “话是这么说,可是,光玉也的确有他的难处,这点你也要理解。”徐中方道。
  欧升达马上接了一句:“我当然理解他,不理解他能这样委曲求全吗?”
  徐中方沉默了,半晌他道:“作为一市之长,我既不想看到商业格局出现问题,也不想外商的投资环境出现问题,你明白吗?”
  “所以,你就想牺牲本土企业的利益,是吗?”欧升达马上反问。
  “其实,这也不是牺牲,而是为了顾全大局,顾全大局就是为了稳定和谐,欧董应该明白我的苦心吧?”徐中方问。
  欧升达忽然觉得心里拨凉拨凉,徐中方居然公开地站到了对方那里,什么顾全大局?分明就是让自己就范。
  在鹏城,从某种程度上讲,徐中方就代表着无上的权利,他的旨意就是法律。他现在这样说话,欧升达能反驳吗?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没有监督、没有一定的控制,后果不堪设想。徐中方叫自己顾全大局,自己一定要顾全大局吗?
  于是,他回答徐中方:“徐市长一心想着工作我当然明白,可是,升达地产只是一个企业,在现在的国际金融海啸的冲击下,保证企业的生存是第一位的。如果升达地产出现了问题,影响的面也是不小的,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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